成都的滑板队，近来颇有些名声。他们滑得极好，在街头巷尾，在广场公园，每每引得路人驻足。人们说，他们的滑板有"节奏"，与众不同。究竟何为"节奏"？我颇想探个究竟。

初看成都滑板队的表演，只见他们足踏滑板，在水泥地上飞驰，忽而跃起，忽而旋转，动作流畅，一气呵成。旁观者喝彩，我却觉得其中必有蹊跷。滑板人人可玩，何以独他们有"节奏"？这节奏又从何而来？

我寻访了几位滑板队的成员。他们多是二十出头的青年，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，手指关节粗大，显然是久经磨练的。问及"节奏"一事，他们先是笑而不答，后来才道："不过是多练罢了。"这回答显然不能令我满意。

一日黄昏，我在东郊记忆的广场上，看见他们训练。夕阳西下，人影拉得老长。他们排成一列，一个接一个地滑过广场。我忽然注意到，他们的动作并非各自为政，而是相互呼应。前一人起跳，后一人便在空中翻转；前一人落地，后一人恰好腾起。这哪里是单纯的滑板表演，分明是一场无声的交响乐！

我恍然大悟：所谓"节奏"，原是默契。他们朝夕相处，彼此熟悉如手足，一人的肌肉记忆便是全队的共同语言。滑板在他们脚下，已不仅是运动器械，而成了表达默契的媒介。这默契不是与生俱来的，而是无数次跌倒、碰撞、失败后磨砺出来的。

记得有个叫小方的队员告诉我，他初入队时，总是跟不上大家的节奏。"他们向左转，我偏向右；他们加速，我却刹车。"为此他没少挨摔，膝盖上的疤痕至今可见。后来队长告诉他："不要用眼睛看，要用身体听。"他起初不解，后来才明白是要感受队友动作带来的气流变化，地面传来的震动频率。如此练习半年，终于"开窍"了。

成都滑板队的"节奏"里，还藏着这座城市的性格。成都人好安逸，却也勇于尝试；看似闲散，实则专注。这种矛盾统一的气质，在滑板队的表演中体现得淋漓尽致。他们的动作时而舒缓如府南河的流水，时而激烈如火锅中的沸汤。外地来的滑板手总说，成都队的风格"认得出，学不来"。

我曾见过他们与一支外国滑板队的交流。外国选手技术精湛，单个动作难度极高，但放在一起却显得杂乱无章。成都队则不然，即便最简单的动作，组合起来也自有一种韵律美。外国选手看得目瞪口呆，连问如何做到。队长只回了一句："我们一起生活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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滑板本是街头文化，讲究自由随性。成都滑板队却在自由中创造了秩序，在随性里建立了规则。他们的"节奏"不是机械的整齐划一，而是有机的生命律动。每个人保持个性，又融入整体；每个动作独立成章，又前后呼应。这其中的分寸拿捏，恰如蜀绣的针脚，看似随意，实则精密。

如今想来，"节奏"二字何其玄妙。它不只是动作的协调，更是心灵的共鸣；不只是技术的纯熟，更是生命的和谐。成都滑板队的青年们或许说不清这些道理，但他们用身体书写了出来。每次看到他们滑过城市的身影，我总觉得那是在水泥森林中流动的诗行。

滑板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，成了这座城市的另一种心跳。